搶票變社交炫耀新戰場,黃牛程式操控成最大贏家
業界人士觀察,近年來熱門演唱為搶票浪潮背後,浮現出一種「不為看演唱會、只為炫耀搶到票」的奇特風氣。許多人搶票的動機,不再只是對偶像的熱愛,而是為了證明自己手速快、運氣好,甚至是自寫搶票程式成功,讓演唱會票券彷彿成了一種社交資本,讓持有者在社群上自帶光環。
與此同時,售票平台與黃牛間的「科技割喉戰」愈演愈烈。每逢熱門演唱會開賣,系統背後便是一次與黃牛的程式對決。黃牛透過程式試圖瞬間搶下數百張票券,售票平台則持續升級機制阻擋攻擊,雙方招數百出,堪稱一場數位與人性鬥法。
不願具名的售票系統業者透露,從後台資料可見,搖滾區或舞台前排的熱區票券,其結帳速度竟遠慢於後排位置,顯見黃牛利用「彈性付款時間」先搶票佔位,找到買家後才完成付款。這也導致粉絲常見「秒殺後又釋票」的詭異現象,誤以為主辦方私下藏票,卻不知其實是黃牛操作回流機制所致。而這現象不僅台灣,連泰國、新加坡也發現「買好票不付款」的情況越來越嚴重。
抽籤制、驗證碼、實名制 防黃牛招數為何會破功?
目前,台灣主流售票平台如拓元、ibon、KKTIX與遠大,皆陸續採取多項反制措施。其中源自日本的「登記抽籤制」包括宇多田光、米津玄師、江蕙與田馥甄「田調」演唱會皆曾採用。但抽籤制度雖看起來有防黃牛效果,卻也遭大量「人頭帳號」登記濫用,當黃牛登記數量龐大,就會稀釋真正粉絲的中籤機率。一旦抽中卻不付款,主辦單位需重新抽籤,曠日廢時。
以宇多田光台北場為例,當時20萬人登記,僅10%中籤機率,但最後還是剩下300多張票未售出。業界分析指出,黃牛此舉就是為了逼主辦單位提早放回一般售票平台,再次進行程式掃票。與日本相比,台灣抽籤制的致命弱點在於付款時機差異。日本抽中即自動扣款,而台灣因金管會規定禁止售票系統預扣款,消費者需在中籤後手動繳費,為黃牛留下操作空間。
另一常見機制是以驗證碼或問答題擋住自動化程式。但此方法僅能拖延黃牛30秒左右,當黃牛潛伏在粉絲互助社團獲得答案後,仍能迅速掃票。有主辦方工作人員指出,曾目睹有人利用程式一口氣搶下300至400張票券,卻謊稱自己是從主辦單位的公關票入手,以規避黃牛罪名。
而實名制也難敵偽造身分證、外籍護照等手段,黃牛藉此建立大量帳號,甚至能躲過偽造文書的法律責任。再加上近來中資主辦單位風波,亦引發消費者個資外流至中國的疑慮。過往也曾發生實名驗票入場時,粉絲質疑個資遭外洩的情況。
Queue-it亂數排隊系統登場 能否扭轉粉絲搶票宿命
對此,國際間普遍採用的反黃牛機制「Queue-it」排隊系統漸成主流。包括美國最大售票平台 Ticketmaster、以及香港、星馬、日本、澳洲與歐洲地區皆導入該系統,近期如泰勒絲、LADY GAGA新加坡場與G-Dragon澳洲場也皆採用此方式。
Queue-it原理,是讓開賣時湧入的購票者先進入虛擬「等候室」,再以亂數分配購票順序,不僅可避免系統因瞬間湧入癱瘓,也打亂黃牛程式進入時機,防止黃牛總搶到前排好位賣高價。
此機制在台灣江蕙國慶晚會、郭富城、K-FLOW等演唱會亦曾試行,但部分網友抱怨「先排隊卻比別人後面」,業者指出這正是亂數排隊的機制本意,意在防止程式光速進入系統後掃票,亂數正好打亂他們節奏,讓黃牛不一定能買到好位,而真正粉絲只求能有票入場。面對這些消費者質疑,也不排除這些反彈聲音多為黃牛刻意在網路帶風向,想激起粉絲反彈逼迫售票系統放棄這機制。
Queue-it在國外已運用5年以上,並沒有出現明顯的消費者反彈。亂數排序能打散黃牛程式的集中優勢,並在此期間有效識別與攔截可疑情況。打破程式直接進入購票頁面後,其自動化速度將遠快於一般用戶的不公平現象。
無論是搶票成為虛榮競技,或黃牛掃票變成精密演算,這場粉絲與程式的戰爭尚未結束。面對層出不窮的新型搶票戰術,如何讓門票真正回歸音樂與觀眾之間的純粹連結,或許才是所有售票制度最終該思考的課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