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訪／柯煒林險遭換角！陳玉勳揭《大濛》棄用台灣演員內幕　連鳥叫聲都有學問

談及為何堅持不使用台灣演員，陳玉勳直言：「如果用台灣演員，觀眾會覺得他不像個外地人。」他曾想過一輪台灣優秀演員，如劉冠廷等人，但認為觀眾對他們太熟悉，一看就知道是「台灣人」。

為了讓觀眾能瞬間接受角色是70年前來台的外省退伍軍人，必須要有一張「非本地」的面孔。陳玉勳看中柯煒林在電影《濁水漂流》中展現出的野性與獸性，沒想到柯煒林來到台灣碰面時，本人竟是一個乾乾淨淨、非常斯文的年輕人。

陳玉勳坦言當時「很頭大」，甚至想過要換人，但最後決定賭一把，「我最有自信的是調整演員這方面，因為經驗太豐富了。」也相信柯煒林演技能夠說服人。

至於女主角方郁婷，陳玉勳則是一開始就認定她是「阿月」的不二人選。雖然方郁婷不會講台語，但陳玉勳看中她的聰明特質，結果方郁婷將台詞練得滾瓜爛熟，這也導致現場完全無法即興加詞或修改，因為一改她就講不出來。

陳玉勳笑說，以前自己很愛在現場即興改台詞，這次反而因為方郁婷讓他不能即興修改，事後回頭看「是好的，因為拍攝速度就變快了。」

為了重現1950年代的台灣氛圍，陳玉勳為細節考究焦慮不已。從鈔票、手錶、火車樣式到牛車的輪胎，他都反覆查證。曾有人質疑牛車使用橡膠輪胎像卡車輪子不對，應該是木頭的，陳玉勳趕緊問美術指導，結果對方立刻拿出昭和時代的照片佐證，證明當年確實已有橡膠輪胎。

就連電影背景聲音都不放過，片中甘蔗園出現了鳥叫聲，他都再三確認「是否為嘉義當地田裡會出現的鳥類？」、「是不是冬天會出現的鳥類？」深怕在社群時代被眼尖的觀眾抓包當成笑話看。這也導致《大濛》的人力配置比以往他以往拍電影多出兩、三倍，預算也隨之飆升。

而細節的考究也造就了一種沉浸式觀影體驗，對於曾走過那個年代的人來說，記憶瞬間被拉回，也提供年輕一代更能理解當時環境。有觀眾表示，方郁婷在鄉下的家，晚上出現領角鴞叫聲，就跟他小時候聽到的一模一樣，也好奇是否跟達悟族傳統中，認為聽到這叫聲家裡會發生不幸的傳說一樣，陳玉勳笑說這倒沒有。

電影口碑讓日本當代藝術三巨頭的奈良美智都表示，他12月來台布展時，想要看《大濛》這部電影。電影出現許多劇場演員與電影圈幕後人物，例如8度入圍金馬、最終以《大濛》拿下最佳造型設計獎的許力文飾演捏麵人攤前險遭扒手的貴婦、以及《我家的事》導演潘客印飾演大街上跟老婆吵架的商人，連監製李烈也有在電影中客串，讓許多觀眾笑稱充滿彩蛋，得好幾刷才能一一找出來。

也有觀眾表示，在《大濛》中出現的飛賊高金鐘看起來最不真實，沒想到居然是真有其人。陳玉勳表示，他田調時發現這位曾越獄10次的奇人，「比我寫的角色還要喜感」，便決定將其寫入劇本，展現那個高壓時代下，依然有人從事非法勾當、各過各的生活樣貌。有趣的是，陳玉勳後來才意外得知，好友導演柯一正的父親當年身為刑警大隊隊長時，竟然親手抓過高金鐘。

而電影中的兩滴水故事，其實是《大濛》真正的起點，陳玉勳透露，是先有了「兩滴水」的故事才開始發展《大濛》劇本。他在劇本發展初期，曾試著用ChatGPT協助寫大綱，輸入「70年前台灣、女孩阿月、哥哥被槍斃、從嘉義到台北收屍」等指令，結果AI竟瞎掰出「阿月跋山涉水到了新北市」等荒謬情節，讓他哭笑不得，從此放棄使用AI。

陳玉勳也將自己對老兵的記憶融入電影中。他回憶小時候住在祖母位於金山南路的雜貨店，當地匯聚了許多外省人與本省人，他常接觸到來買菸的老兵或士官長，了解他們離鄉背井的苦難。也曾在收集資料時，看到一位將軍後代為了將父親入祀忠烈祠而奔走多年的感人故事。

陳玉勳表示，電影上映前他無比焦慮，除了盯細節盯到快得神經病，票房壓力也是其一，不僅票房需兩億六千萬才能回本，也擔心年輕人對那個時代的題材不感興趣。「我所有朋友都說『誰要看你拍那個時代的電影』，一直覺得這部電影會很慘，連行銷同事看第一版都沒有反應。但我知道我拍了一個好電影，但我也知道可能拍了一部沒有人要看的電影。」《大濛》全台上映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