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林芳郁剛發病時,林靜芸不諱言,曾想過把丈夫送到專業機構,因為那時他有明顯的精神症狀,「用白話說,他就是瘋掉了」。但如今回頭看,她慶幸當初堅持下來,因為她相信若當時送進長照機構,他可能早已離開了。
她在新書中,以細膩筆觸描繪丈夫從失能到慢慢回復的過程。他從不配合穿衣、要追著他滿家跑,到現在能自己脫衣服;從拿不起筷子,到現在又會挑食了,只吃肉、不吃青菜,甚至偷夾她的肉吃。這些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,卻成了她心中無比欣慰的「勝利」。
她以一個最奇妙也最貼切的比喻形容失智的丈夫:「就像一個外星人,意外降落到地球人的世界。」這樣的他,常常變得不可理喻、沒有邏輯可言。但正因為如此,她理解了:「我們能做的,是在疾病中創造溫暖與舒適。」不是改變對方,而是讓他能夠在失序中找到安全與愛。
這些年來,她見證了丈夫一次次努力想要回到他熟悉的世界。他極度討厭走路,但為了回應她的「你要努力多走路」,他咬牙硬撐,走到汗流浹背、上氣不接下氣。她知道,他正在用行動告訴她:「我會努力、說到做到。」
這是愛的語言,也是不需要言語的信任回應。
林靜芸說,照護失智的家人很艱難,不免挫折傷心,但更難的是學會用愛與耐心,面對那個變得不一樣的「他」。她願意把這段歷程記錄下來,除了為丈夫留下生命印記,也想鼓勵每一個正在與失智症搏鬥的家庭:外星人或許會迷路,但愛,會是那束讓他回家的信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