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軟禁在中國的平潭島差不多三天兩夜,文字記者順利回到台灣後,連忙連絡公司,《壹週刊》付出了我的贖金約15萬台幣,深夜我就被人蛇集團釋放。人蛇集團開車把我載到碼頭。他們把我的手機、護照、現金都還我,但DV攝影機直接沒收,攝影機沒了,也等於臥底任務完全失敗。
那夜的平潭島又黑又靜,我看著停在港邊的渡輪,決定趕緊逃出這個島。船長睡在艙口,我直接塞給他一張百元美鈔,他睜開眼瞄了我一眼,就啟航。那艘船慢慢滑出港,我才敢喘氣,那時候,我才開始腿軟並感到害怕。
渡輪靠岸後,我到了福建省福清。第一時間撥電話給台灣公司報平安,同事在那頭又驚又喜:「你還活著?」接著安排了計程車送我回福州,我躲進飯店裡,立刻把椅子、桌子全推去頂門。
那晚,我第一次真正覺得非常害怕——怕他們追上來。我打給未婚妻,她一邊罵一邊哭,她氣我結婚前怎麼會搞這種事?說要打電話告訴爸媽,我只能安撫:「我沒事,真的沒事,只是差點成為人蛇的……。」
隔天,我搭飛機從福州到香港,再轉回台北。當飛機降落的那一刻,我終於吐了口氣,那是我人生裡最長的72小時。
回台後的荒謬續集:吃魚代替獎金
回台沒幾天,老闆黎智英和黎太太在陽明山的別墅請客,說要「慰勞」我們,菜是他親自下廚。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:「怕不怕?」我當時很想罵人:「XD,這不是廢話?」
但桌上那道魚料理,令我印象深刻——他把魚肉挖出來剁碎,加料後塞回魚皮再蒸再炸,菜名我忘了,但那是功夫菜,味道我至今記得。那一頓飯,我笑著、吃著、心裡想著:「一條魚換一條命,算划算嗎?」
但黎老闆沒給我獎金,我猜可能是——我們沒帶回任何畫面,攝影機沒了,素材沒了,但文字記者的報導照寫,這案子在週刊內部被列為「任務失敗」,我卻覺得,能活著回來,就是最大的勝利。
幕後的救援線:警方在等我安全
文字那位同事雖然平安返台,但問題大了,他沒有入境紀錄,成了「偷渡入境」狀態,後來還得跑入出境管理局補辦手續,整個過程尷尬,公司法務陪著他去處理。
我後來才知道,台灣這邊早就報案,當時市刑大「邱霸子」邱豐光親自指揮,他們在新竹監控那個收錢的人蛇窗口,但他們不能提早抓——得等我「確認安全」後才行。等到我打電話報平安,他們才收網,那群人蛇在台灣端被一網打盡。這個事情雖然沒有造成我的心理陰影,晚上也不會作惡夢,但我以後跑新聞就不會那麼衝。
後來的後來:我還是去了中國
這件事過了一段時間,公司照常派案,我又上了中國,甚至還去玩過。平潭島那裡現在成了「科技特區」,漁船變遊艇、海灘變觀光區,我也很想去看看。不過,聞到海風裡那股魚腥味,我應該會想起那間屋子、及那兩個看守我的人。
後記:那年我們以為自己是007
現在回頭看,那真是狗仔的黑歷史又是榮耀史。我們那一代的記者,沒有AI、沒有追蹤器,靠的是一張嘴、一台DV、跟一顆不怕死的腦袋。雖然那趟任務在拍攝上是「零分」,但對我來說,它是一次徹底的重生考試。我學到的不是如何拍新聞,而是:在真實世界裡,真相有時是非常危險的。(本文內容由當事人口述,AI協力完成,經編輯核實無誤。《狗仔回憶錄》每逢週六更新)
